箜篌在宋代歌舞中的应用

箜篌源自中土具有悠久历史,汉唐之际最为兴盛,宋代箜篌的使用不复汉唐之盛,但因其表现性强、音域宽广、音色既适于表现华丽高远风格也适于抒发忧伤缠绵之情,因此在北宋宫廷内外礼乐中,箜篌绝对是频频出场的主流乐器。

竖箜篌尤其是大箜篌,无论从乐器外形还是音质上看,都是高大华丽,可以和大鼓、琵琶等相媲美,在燕乐、法曲等演奏中成为引人注目的部分。河北正定龙兴寺的大箜篌乐俑雕塑,箜篌高过人头,气势宏阔,乐伎流畅的弹奏姿态,千年之依旧让人感受到磅礴而来的乐音,体现了箜篌视觉、听觉的双重表达效果正因为此,大箜篌在宫廷大型歌舞表演中经常出现它和拍板、琵琶、大鼓一起,构成群体协奏的主音部,担任部分指挥功能。

       如:北宋十月初十日徽宗赵佶生日(天宁节),十二日,宰执亲王宗室百官入内上寿赐宴,宴中歌舞:

       教坊乐部列于山楼下彩棚中,皆裹长脚幞头,随逐部服紫绯绿三色宽衫黄义襕,镀金凹面腰带。前列拍板十串一行。次一色画面琵琶五十面。次列箜篌两座,箜篌高三尺许,形如半边木梳,黑漆镂花金装画,下有台座,张二十五弦。一人跪而交手擘之。以次高架大鼓二面。彩画花地金龙。击鼓人背结宽袖。别套黄窄袖。垂结带。金里鼓棒。两手高举互击。宛若流星。后有羯鼓两座。如寻常番鼓子。置之小桌子上。两手皆执杖击之。杖鼓应焉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中小型的表演场合,箜篌也经常出现,如北宋徽宗赵佶政和二年蔡京再相,三月八日,赵佶赐宴太清楼,箜篌出现于诸乐合奏中: 

上曰:“日未晡,可命乐。”殿上笙、簧、琵琶、箜篌、方响、筝、箫登陛合奏。宫娥妙舞,进御酒。上执爵,命掌樽者注群臣酒曰:“可共饮此杯。”群臣俯伏谢。

上又曰:“可观。”群臣凭陛以观,又顿首谢。又命宫娥抚琴擘阮。已而,群臣尽醉。

在小型宴会上的浅斟低唱中,竖箜篌因其携带方便似瑟似琵琶而兼具两者的优势,被乐工经常使用。某些时候,也成为高人雅士的抒情之具。

       秦少游在扬州,刘太尉家出姬侑觞。中有一姝,善擘箜篌。此乐既古,近时罕有其传,以为绝艺。姝又倾慕少游之才名,偏属意,少游借箜篌观之。既而主人入宅更衣,适值狂风灭烛,姝来且相亲,有仓卒之欢。且云:“今日为学士瘦了一半。”少游因作《御街行》以道一时之景曰:

银烛生花如红豆。

这好事、而今有。

夜阑人静曲屏深,借宝瑟、轻轻招手。

可怜一阵白蘋风,故灭烛,教相就。

花带雨、冰肌香透。

恨啼鸟、辘轳声晓.

岸柳微风吹残酒。

断肠时、至今依旧。

镜中消瘦。

那人知后。怕你来僝僽。

箜篌为秦观提供了接近佳人的机会,而弹箜篌被誉为绝艺则显示出彼时弹奏箜篌应该具有一定的难度。

陆游《长歌行》中写道“世上悲欢亦偶然,何时烂醉锦江边?人归华表三千岁,春入箜篌十四弦。”作者勾画出了一幅锦江畔蜀人云集,弹箜篌游春的美好场面。

若干年之后,陆游依旧难以忘怀当时的美好画面,于是又写下了:“十年前在古梁州,痛饮无时不惯愁。最忆夜分歌舞歇,卧听秦女擘箜篌。”在当时除了聆听箜篌乐音,女子擘箜篌行为,本身就是一幅美好的画面,箜篌演奏不可缺少的部分有时候会为乐妓的表演带来新奇之感

       到了南宋时期,民间流行的应该是十四弦小箜篌。“十四弦”在当时甚至成为箜篌的代称,和琵琶、琴、笛一样成为词人寄托特定情感的意象之一。 

老去诸余情味浅。诗词不上闲钗钏。宝幌有人红两靥。帘间见。紫云元在梨花院。十四条弦音调远。柳丝不隔芙蓉面。秋入西窗风露晚。归去懒。酒酣一任乌巾岸。

 侍儿弹箜篌的魅力,北宋才子秦观挡不住,南宋的老学者也为之着迷:“老去诸余情味浅。诗词不上闲钗钏。宝幌有人红两靥。”“十四条弦音调远。柳丝不隔芙蓉面。”乐伎的高超技法,把十四条弦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
或独奏,或伴奏,或协奏,箜篌极富感染力的声音活跃于宋人歌舞的不同场合。精美的箜篌、衣带飘飘的乐伎、极具感染力的乐音,共同构成了宋词传唱的美妙氛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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